炸雷般的轰鸣声让所有的船员全部惊醒——就算是睡的最沉鼾声如雷的水手也是如此——这是和船上仅有的几支火绳枪有所区别的声音,经历了今日的战斗的船员如果有心的话,就会发现是船上的不速之客,凯里安·克拉其艾尔小姐拥有的精制手枪开火制造出的响动,这也就意味着,她遭遇了不得不开火的险情,虽然水手们不觉得今天表演的堪比古代神话英雄的凯里安需要用那三支看上去比起武器更像是艺术品的小玩意防身,“她能徒手撕裂人类的躯体,就像撕扯一块完全煮烂的猪肉一样。”“如果武器足够坚固,她甚至能劈开实心弹。”“最强的勇士在她面前不值一提,如果不是今天我亲眼所见,我绝不可能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人类,而且还是一个看上去并不强壮的女性。”他们如是评价着凯里安,同时对她的恶评反倒减少了,恐惧和敬畏成了“泻海”的水手们对于凯里安的主要情感,是的,她的作为让他们失去了许多伙伴,但是水手们的极度迷信让他们不敢憎恨这个堪称天神附体的女人,害怕会因此招致不幸——船长青羽此前令人惊讶的强运也是他能拥有如此人望的原因之一。
“克拉其艾尔小姐,我需要一个解释。”被从睡梦中惊醒的青羽本以为现在处于虚弱状态的凯里安遭到了袭击,甚至到了不得不动用武器的地步,但是当他手持油灯和长刀一马当先破门而入时,却发现那个她坐在床上,神情凝重,手中握着冒着硝烟的手枪,但是她凝视的方向却空无一物。
“没什么,我在练习枪法,和某一个著名侦探一样,我喜欢在室内练习枪法,恩,没错,就是这样。”我把发射过的手枪随手丢在床上,今天战斗前准备的弹药没有被取出,大概替我整理东西的人也没有见过这种相当昂贵设计精巧可靠性却又不太高的枪支,所以没有像我在领地里的仆人一样替我代劳。不过也好,这让我知道了寻常的武器对于那个家伙无效——幽暗的灯光中,大约有普通成年男性般大小,呈现出黑色,扭曲而无法言喻质地不明的不明物体正盘踞在墙壁的边沿,它蠕动着,就像没有壳的蜗牛的质感的“肉体”(如果是的话)足以让心里承受能力极强的人感到不适——至少能忍受在面目全非的腐尸堆中大快朵颐的我是这么认为的,子弹没有击中墙壁,而是被吞噬殆尽,是成为了饵食或是其中的一部分?我并不能知道子弹的感受。
或者说它根本不存在,只是一个映像而已,和海市蜃楼类似——好吧我知道这是自欺欺人,被吞掉的子弹在为自己不负责任的主人悲泣。从青羽的反映来看,作为超自然力量使用者的他似乎也无法目视这个生物(如果是的话),那么他真的能帮上忙吗?
青羽劝走了面色不善的其他人,他没有把我的举动当做真的在胡闹,着实让我为自己的信誉感到骄傲——不过仔细想一想我也没有必要自嘲,不管我心中怎么想破坏承诺和约定,我的信誉看起来似乎还是有保障的,埃里克那个脑筋不好使的笨蛋更是相信我的信用到了极致。
“那么,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了吧。”他关上门窗,然后用通红的眼睛瞪着我,一幅睡眠不足的样子。
“你看不到它,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我耸耸肩,那个不可名状之物并没有任何敌意——它没有被我的攻击激怒,然后以超越人体反应的速度让我和子弹去同一个地方作伴,毕竟我现在可没有白天时的力量来对抗无法想象的怪物——它就矗立在那,给予能够直视它的人糟糕透顶的观感。我把枕头丢向它,数秒内就被吞没了,只留下了几支在空中遗落的羽毛。
惊悚地看着在他看来应该是消失在空气中的枕头,青羽再也没法保持镇定的表情了,他像受惊的动作一样远离了那片危险的区域——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那个地方有一个怪物,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长得像是用没有去皮的蟾蜍肉制作的,做坏了又发霉一年的布丁,但是它似乎能吃掉丢过去的任何东西,子弹和枕头,如果你不介意,找个船员来实验一下它是否能吞噬活物,同时我们还可以纯粹以研究的态度对他的感受进行提问并且记录——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做过类似的事情。”欣赏着极其罕见丧失冷静惊慌失措的东方船长可笑的动作和表情,我被某个不定形生物恶心到的心灵得到了某种程度而的治愈,这让我想起了用酷刑折磨对我的家人发出了死亡威胁的女人的时候,她看上去像是混血的美丽而端正的容貌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的情景实在是赏心悦目。
“我们应该怎么办?”他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没有因为恐惧之类的情感发出颤抖之类,调节情绪的能力实在让人钦佩但对我来说也十分无趣。
“我们能怎么办——我想,让你的手下加快速度,我们到港口以后把你的船卖给某个不知死活的倒霉蛋——当然,前提是这个怪物没有改变主意把我们连带船一起吃掉。或者说,我们可以放弃这艘船,一起去挤“海德拉”和“罗斯”的底舱,”顿了一顿,我接着说“啊,我忘记了一件事,只有你和你的手下们需要挤底舱,我在海德拉号上有自己的房间。”
“改变主意?你的意思是它没有攻击的欲望?”
“至少现在看上去是这样,如果没有人招惹它的话,我想它甚至可以帮负责清洁的菜鸟们一个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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